愤怒情绪对恶意创造力的影响及调节策略
创造力是人类的一种高级认知能力,本身并无“善恶”之分,它是“中性”的。在近期研究中,研究者把用于善意目的创造力称为“善意创造力”(benevolent creativity),用于恶意目的的创造力称为“恶意创造力”(malevolent creativity)。但创造力的“善恶”只能从意图和动机上去理解,不代表创造力本身是善或恶的。请读者明确这一立场。
恶意创造力指通过多种新颖方式蓄意伤害他人(或者自己、组织和社会)的创造力,包括伤害身心健康、剥夺财产、破坏某个过程或象征物等等。恶意创造力普遍存在于金融犯罪、恐怖袭击等反社会事件中。其难以预测的特性给有关部门预防和应对此类事件造成了一定困难。因此,揭示影响恶意创造力的各种因素及其作用机制,进而为探寻削弱恶意创造力的潜在危害的有效策略提供启发,这具有非常重要的社会意义。
郝宁教授课题组聚焦于探讨愤怒情绪对恶意创造力的影响及有效的调节策略,通过两个实验探究了以下两个科学问题:(1)愤怒情绪对恶意创造力表现的影响及作用路径为何?(2)若愤怒情绪促进恶意创造力表现,则情绪调节策略能否削弱愤怒个体的恶意创造力表现及作用路径为何?
实验1招募了102名大学生受试者,将受试者随机分入愤怒情绪、悲伤情绪和中性情绪组。性别比例在3组之间平衡(每组女性均为28人,男性均为6人)。愤怒组和悲伤组受试者通过完成时长5分钟的自传体回忆任务分别诱发愤怒情绪和悲伤情绪,而中性情绪组受试者需要完成1个耗时5分钟的对照任务(即详细记录一天的日程)。此外,受试者需要完成情绪状态前后测(Self-Assessment Manikin, SAM,SAM和Positive and Negative Affect Schedule,PANAS)、内隐攻击性水平测量(任务为偏好组词任务)、恶意创造力任务(malevolent creativity task,MCT)、一般创造力任务(alternative uses task,AUT)和一系列控制变量的量表(详情见图1)。这些量表如下:使用Buss-Perry攻击性量表(Buss-Perry Aggression Questionnaire, BPAQ)评估个体日常状态下的攻击性;使用创造力行为量表(Runco Ideational Behavior Scale, RIBS)评估个体在日常生活中的创造性行为倾向;使用恶意创造力行为量表(Malevolent Creativity Behavior Scale, MCBS)评估个体的恶意创造性行为倾向。
图1.实验1任务流程图
实验1的主要发现如下:(1)愤怒情绪不仅能促进一般创造力表现, 还能促进恶意创造力表现(见图2);(2)情绪唤醒度(中介MCT的流畅性和新颖性)和内隐攻击性(中介MCT的流畅性、新颖性和伤害性)均中介愤怒情绪对恶意创造力表现的促进作用;(3)仅情绪唤醒度中介愤怒情绪对一般创造力表现(AUT的流畅性和新颖性)的促进作用。
图2. 实验1不同情绪条件下的恶意创造力和一般创造力表现
实验2招募了120名大学生受试者,将受试者随机分入认知重评、表达抑制和控制组。性别比例在3组之间平衡(每组女性均为30人, 男性均为10人)。受试者通过完成时长5分钟的自传体回忆任务诱发愤怒情绪。情绪诱发后, 受试者完成后测SAM和PANAS, 以及1个前测恶意创造力任务 (5分钟)。而后, 在情绪调节阶段, 认知重评组和表达抑制组受试者使用对应情绪调节策略对愤怒情绪进行调节(3分钟); 控制组受试者仅完成抄写任务(3分钟)。情绪调节后, 受试者完成情绪调节任务难度自评、后测SAM和PANAS, 以及1个后测恶意创造力任务 (5分钟)。最后, 受试者完成偏好组词任务、BPAQ、RIBS和MCBS(详情见图3)。
图3. 实验2任务流程图
实验2的主要发现如下:在诱发愤怒情绪后,(1)认知重评和表达抑制两种情绪调节策略均能有效降低个体的愤怒情绪唤醒水平和内隐攻击性水平;(2)两种情绪调节策略均能有效削弱愤怒个体的恶意创造力表现(MCT的新颖性和伤害性;见图4);(3)情绪唤醒度(中介MCT的流畅性和新颖性)和内隐攻击性(中介MCT的流畅性、新颖性和伤害性)均中介了情绪调节策略对愤怒个体的恶意创造力表现的影响。
图4. 实验2不同情绪调节策略条件下的前后测任务表现
该研究总体结论如下:(1)愤怒情绪不仅促进一般创造力表现, 而且促进恶意创造力表现。(2)内隐攻击性和情绪唤醒度是愤怒情绪影响恶意创造力表现的两条重要作用路径。其中, 内隐攻击性路径对愤怒情绪影响恶意创造力表现具有特异性(相对于一般创造力)。(3)认知重评策略和表达抑制策略可有效调节愤怒情绪, 削弱愤怒个体的恶意创造力表现, 而内隐攻击性和情绪唤醒度在情绪调节策略削弱愤怒个体恶意创造力表现过程中起着重要中介作用。
该研究发现具有一定理论意义和实践价值。理论上, 丰富了恶意创造力影响因素的研究, 为愤怒情绪对恶意创造力的影响及潜在作用机制提供了证据与解释。实践上, 证实了认知重评和表达抑制策略可有效削弱愤怒个体的恶意创造力表现。同时, 强调了调节愤怒情绪对避免或降低创造力阴暗面(恶意创造力)引起的社会危害的必要性, 于个人和社会都有一定的启发。
本研究已正式发表于《心理学报》杂志。程瑞硕士为第一作者,卢克龙博士为合作作者,郝宁教授为通讯作者。该研究受到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规划基金项目(17YJA190007)资助。
论文信息:(*通讯作者)
程瑞,卢克龙,郝宁*.(2021).愤怒情绪对恶意创造力的影响及调节策略.心理学报, 53(8): 847-860.